玉颜不及寒鸦色,犹带昭阳日影来。
[译文] 洁白如玉的美丽容颜,居然比不上浑身乌黑的寒鸦;因为寒鸦的身上还带有昭阳宫君主的深恩。
[出自] 王昌龄 《长信秋词·奉帚平明金殿开》五首其三
奉帚平明金殿开, 且将团扇暂徘徊。
玉颜不及寒鸦色, 犹带昭阳日影来。
注释:
奉帚句:意为清早殿门一开,就捧着扫帚在打扫。
团扇:相传班婕妤曾作《团扇苻》。
日影:这里也指皇帝的恩意。
译文1:
清晨金殿初开,就拿着扫帚扫殿堂;
姑且手执团扇徘徊度日,消磨时光。
即使颜白如玉,还不如丑陋的寒鸦;
它飞还昭阳殿,还带君王的日影来。
译文2:
熹微中宫门层层打开,手执扫帚洒扫庭院玉阶,暂且轻摇一柄团扇独自徘徊。如花似玉的美貌不如丑陋的乌鸦,那乌鸦正沐浴着昭阳宫的阳光,从殿边飞来。
赏析:
《长信秋词》是拟托汉代班婕妤在长信宫中某一个秋天的事情而写作的。古乐府歌辞中有《怨歌行》一篇,其辞是:“新裂齐纨素,皎洁如霜雪。裁为合欢扇,团团 似明月。出入君怀袖,动摇微风发。常恐秋节至,凉飚夺炎热。弃捐箧笥中,恩情中道绝。”此诗相传是班婕妤所作,以秋扇之见弃,比君恩之中断。王昌龄这篇诗 写宫廷妇女的苦闷生活和幽怨心情,即就《怨歌行》的寓意而加以渲染,借长信故事反映唐代宫廷妇女的生活。 诗中前两句写天色方晓,金殿已开,就拿起扫 帚,从事打扫,这是每天刻板的工作和生活;打扫之余,别无他事,就手执团扇,且共徘徊,这是一时的偷闲和沉思。徘徊,写心情之不定,团扇,喻失宠之可悲。 说“且将”则更见出孤寂无聊,唯有袖中此扇,命运相同,可以徘徊与共而已。
后两句进一步用一个巧妙的比喻来发挥这位宫女的怨情,仍承用班婕妤故事。昭阳,汉殿,即赵飞燕姊妹所居。时当秋日,故鸦称寒鸦。古代以日喻帝王,故日影即 指君恩。寒鸦能从昭阳殿上飞过,所以它们身上还带有昭阳日影,而自己深居长信,君王从不一顾,则虽有洁白如玉的容颜,倒反而不及浑身乌黑的老鸦了。她怨恨 的是,自己不但不如同类的人,而且不如异类的物--小小的、丑陋的乌鸦。按照一般情况,“拟人必于其伦”,也就是以美的比美的,丑的比丑的,可是玉颜之白 与鸦羽之黑,极不相类;不但不类,而且相反,拿来作比,就使读者增强了感受。因为如果都是玉颜,则虽略有高下,未必相差很远,那么,她的怨苦,她的不甘 心,就不会如此深刻了,而上用“不及”,下用“犹带”,以委婉含蓄的方式表达了其实是非常深沉的怨愤。凡此种种,都使得这首诗成为宫怨诗的佳作。
孟迟的《长信宫》和这首诗极其相似:“君恩已尽欲何归?犹有残香在舞衣。自恨身轻不如燕,春来还绕御帘飞。”首句是说由得宠而失宠。“欲何归”,点出前途 茫茫之感。次句对物伤情,检点旧日舞衣,余香尚存,但已无缘再着,凭借它去取得君王的宠爱了。后两句以一个比喻说明,身在冷宫,不能再见君王之面,还不如 轻盈的燕子,每到春来,总可以绕着御帘飞翔。不以得宠的宫嫔作比,而以无知的燕子对照,以显示怨情之深,构思也很巧,很切。
但若与王诗比较,就可以找出它们之间的异同和差距来。两诗都用深入一层的写法,不说己不如人,而叹人不如物,这是相同的。但燕了轻盈美丽,与美人相近,而 寒鸦则丑陋粗俗,与玉颜相反,因而王诗的比喻,显得更为深刻和富于创造性,这是一。其次,明说自恨不如燕子之能飞绕御帘,含意一览无余;而写寒鸦犹带日 影,既是实写景色,又以日影暗喻君恩,多一层曲折,含意就更为丰富。前者是比喻本身的因袭和创造的问题,后者是比喻的含意深浅或厚薄的问题。所以孟迟这篇 诗,虽也不失为佳作,但与王诗一比,就不免相形见绌了。